2019年的5月,我辞职开始了一段长途旅行, 从湖北神农架开始,一路绕道云南,青海,西藏,一路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和我一样,背着包,或闲庭漫步,或步履匆匆,我经过他们的身边,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那些过往。 到达拉萨的那一天,是五月末。清晨六点的阳光,穿透车站前的落地玻璃窗,抬头望时,天空悠远深邃,足够高,也足够冷。 搭乘车站前当地的小中巴车前往一早预定的酒店,过三个岗哨,下车,查验身份证,放行,司机有条不紊,司空见惯。 和林安相识,是在去纳木措的路上。一路的环山公路,海拔越来越高,搭乘的中巴车在半路抛锚,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打电话调拨新的车辆,一遍热情洋溢地招呼同车的人收拾行李等下一辆车。 下车在路边等待,空气稀薄,气温下降的厉害,低头回望,来时的路隐在环形山路的雾色里,已经看不清楚。 调拨的车辆迟迟没有来,五月末的藏区,早晚温差极大,空气干冷,高原反应来势迅猛,同车的游客渐渐放弃等待,开始招呼过往的越野车。 运气不算太坏,最终拦到一辆中型吉普,缩着脖子钻进车里,终于顺畅地呼出一口气。 前座的女生回过头来,低声说,需要热水吗?你的脸色看
最专业的白癜风医院起来不太好。 她举了举手中的大号保温杯,冲我笑了笑,那么近的距离,能够看到她的脸颊上有一片飞起的高原红。 接
白癜风那些药最好过保温杯,道声谢,打开来,水里飘着几丝细细的藏红花,热气一丝丝升腾,缓解了太阳穴突突的疼。 当车子到达羊卓雍措的时候,我知道她叫林安,职业是空姐,这一趟是专门来高原看雪的。 “空姐的职业听起来光鲜亮丽,可实际上,一年里少有时间这么闲散”,林安靠在车座上低声说着,目光望着车窗外隐约可见的雪山,“所以,这一次的旅行,我真的期待了很久。” 到达纳木措是下午三点,五月末的纳木措,积雪还未消融,整个湖面泛着银白圣洁的光。 阳光穿过稀薄云层,照耀白色雪原。 “这里真的好美呀。” 林安感慨,“我一定要再来一次。” “只是下一次,我一定不要一个人来。” 她顿了顿,笑了,“我要找到一个愿意陪我到海拔五千米的地方来看雪的人,然后在雪域高原上听他说爱我。” 离开拉萨前,和林安一起去酒店附近四川人开的店里吃火锅,菜的分量极少,好在汤底浓郁,有许多深红色的花椒颗粒,从舌尖一直麻到心里去。两个人围着一个大锅,满满一桌子的菜,火锅的热气升腾起来,氤氲一如雪山上缭绕的雾气,隔着圆桌,对面林安的脸在层叠雾气里看的极不真切。 外面开始下雨,拉萨的五月天气,阴晴不定。暴雨中拖着行李箱沿街奔跑的旅人,风尘仆仆,有当地的少年,赤着脚站在台阶下,嘻嘻的笑。 林安说她来自南方,嘉兴的一个小镇,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独自一个人。她最想看北方的雪,那种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落下,第二天醒来便已漫山遍野银装素裹的雪,这一次终于如愿。 而原本要同她一起来看雪山的那个人,在临行的前一天忽然很平静的说,“圈子里近期有个聚会,不如我们下次再去。” 计划了小半年的旅行,在彼此的沉默中几乎要成为泡影,林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或者不爱,不过一个字的差别。 可是在大多数的恋人听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你非要这次去吗?下次再去行不行?” “等有时间再去不行吗?” …… 是啊,等有时间。 林安沉默的看着他,“那么,你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语气是尽力压制后的平稳,如是潮汐退去后的大海,风平浪静。 “你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有咄咄逼人,只是要一个确切的时间而已。” “我不知道。” “好。” 林安提了行李箱,绕过他走向门厅,安静得不发一语。 是真的没有时间吗? 林安努力的回忆着。 空乘的工作时间并不自由,也并不固定,但尽管如此,林安坚持要营造属于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可事与愿违的是,他们的时间并不在同一轨道上。 经常性的,林安会在凌晨或者深夜结束飞行,甚至会忽然接到通知,要赶去公司做准备工作,这种情况林安几乎是随叫随到,朝九晚五?不存在的。 到后来,能够在一起吃个饭林安就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她没有时间,不代表另一半没有。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总是会留意对方的喜好,而林安的男朋友,COSPLAY的道具买了不知多少套,每逢漫展必去,朋友圈里的动态一天可以刷出好几条,每一条都与她无关。 林安有时会在结束飞行后喘口气的间隙半开玩笑在微信里说,“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朋友圈的那些朋友呗?” “你不是忙吗?哪有时间见?” “再说了,有什么好见的,这个圈子你又不熟悉。” 所以,不是他没有时间,而是,值不得值得。 “我可以不来看雪山,我也可以等下次,等有时间再来,这从来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在我这里,他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他可以陪亲戚,陪同学,陪客户,陪COSER,甚至陪八竿子打不着的网友,但却没有时间陪我看一次雪山。 所以伤心也好,难过也好,不值得就是不值得,长痛不如短痛,即使再不舍,离开的时候,林安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和以往每一次争吵过后一样,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去。 她在这个人身上,终于耗光了最后一点耐心。那些关于美好爱情的过往,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终于从最初的你侬我侬,变成现在的相对无言。 为喜欢的人而一味迎合,这样的事情于林安来说,不如忘我的投身工作来的轻松。 “或许是因为我不够爱他吧。” 林安抬起头,透过层层蒸腾的热气看向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日光从稀薄的乌云里喷薄而出,雨水淋漓的路面倒映出些许流光,清冷如空山新雨。 “这是他的原话。” 林安说,“如果我足够爱他,会为他放弃这些小事的。” 可是,小事,毁掉爱情的从来都是这些平淡的小事,它们日复一日,细碎繁琐,最终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轰然摧毁当初的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