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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5 15:02:00
夏日午后,气热风滞,园子里的蝉鸣却一声赛过一声的响亮。忽的,园子东面那棵大树的枝丫猛烈摇晃起来,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跌了下来。  一手花泥的齐张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这个生龙活虎的小丫头跌坐在刚刚侍弄好的花枝上,傻了眼。  小丫头没注意到呆滞在一旁的齐张,只是一边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一边爬了起来,嘴里嘟哝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差一点我就抓到了。弄脏了衣裳,又要被阿奴念叨了。”说着,又在原地拍起了身上的泥。  “你是谁?怎的从树上跌下来?身子无恙吧?”终于回过神来的齐张,放下手里的花枝,关切道。  听见说话声,小丫头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清澈透亮的眼睛向齐张看了过来,狡黠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啊,吓死我了。”  “你无恙吧?”齐张又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一遍。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儿!这棵小树还不能奈我何。”看着齐张白净秀气的脸,小丫头沾着泥的脸红了红,在阳光下看着更粉嫩了,说出的话却不肯丢了架势。葡萄一样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又把手插在腰上,接着问道:“你又是谁?怎的在此?”  齐张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后姬……后姬……”的呼声从园子的另一头传来。小丫头听到喊声,转头对齐张做了个*脸,“我是后姬,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我来过这,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一说完,脚底抹油,飞快地跑开了。  齐张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好看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道弧线,“原来她就是太史的女儿。这个少主可真是有趣得紧。”  女仆们一边叫着“后姬”,一边到处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齐张的面前,张口就问:“小花匠,你看到后姬了吗?就是少主,一个梳着双丫髻、十二三岁的姑娘。”  齐张收起笑脸,认真指着一个方向说:“看到了,她往那边去了。”他指着的,是和后姬跑去的相反的方向。  女仆们谢过他,朝着他指的方向迅速地追了过去。  齐张看着先前被后姬压坏的花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下该怎么和齐叔交代呢,希望不会被罚得太惨。  傍晚时分,齐叔来查看园中的花枝,发现被压坏的一片,果然生了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海棠怎的都被糟蹋成了这样?”  沉默片刻,齐张咬咬牙回答道:“对不住,齐叔,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花压坏了。”  “我好心收留你进园子帮忙,你怎么净给我惹麻烦。主公明天要在这园中会友,你可让我怎生是好?”齐叔是太史敫的管家,为人善良却也很严厉,这一次是真动了怒,“罚你这个月的晚饭不准吃了。马上去找别的花盆来把这里挡了,不能坏了主公的兴致。”  收拾完园子里的花,已经夜深。齐张又饿又累,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免有些委屈。可是,想想父王和为保护自己出逃的将士们横死的画面,自己能活着,也许才是最重要的吧。  本是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脑子里却突然闪过白天里看到那张生动活泼的笑脸,齐张觉得内心的伤痛似乎也被治愈了几分,心道:“如今世间已无法章,只有齐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浇花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齐张浇完了花就候在园子附近,生怕主公有什么吩咐,齐叔找不着自己,没想到又碰上了趁女仆们不注意,偷偷摸摸过来玩儿的后姬。  “喂,又碰到你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这次后姬先发现了齐张,一开口还是跟昨天一样任性。  “回少主,仆姓张,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仆齐张。”齐张尽量恭敬地答道。  “你不要少主少主地叫啦,叫我后姬就可以了。我也没有名字,因为我还没有及笄,他们说,我及笄以后就可以有自己的字和号了。”后姬开心地笑道。  “齐张,你长得真好看,白白净净地,像个女孩子,说话也好温柔。以后你就陪我一起玩儿吧。”后姬眨了眨那双清亮的大眼睛,不等齐张回答,又说道。  齐张顿时红了脸,不一会儿,连耳朵也变成了粉红色,低低地回了一声:“喏”。  听到齐张回答,小后姬越发地高兴。一把扯过齐张的袖子,把他拉到旁边的石阶上坐下。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是学习弹琴、唱歌,还有绣花,真的要烦死了。谁说女孩子一定要学这些,我看史书里也有巾帼女英雄,可以周游列国,我好羡慕。也有女子寻觅到了自己的良人,琴棋书画,做一对有学识的夫妻也很好。”  “是呀,都很好。只要不打仗,就都很好。” 他轻轻地附和,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女孩。,一双眉似黑缎裁成,明亮的杏眼此刻笑得像个弯弯的月牙,小巧的秀致鼻子,还能看到上面的绒毛,下头红润的小嘴正笑得开怀,露着尖尖的虎牙。  “齐张,你也不喜欢打仗吗?我也是呢。打仗会死很多人,我不喜欢。对了,你是我家的花匠是吗?那你给我讲讲花吧。”  “花呀,花有很多种,有海棠、月季、牡丹……”齐张慢慢地说着,从花的种类讲到花的习性,从花籽讲到花朵,还说了很多只在他从小生活的宫中才见过的奇花异草,听得后姬入了迷,连连拍手叫好:“怎么你连这些花都知道呢,你太厉害了,我都只在书上看到过,我父亲的书可多了,可是我都没有见过那些真的花。”  “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真的吧。”  “好啊,可是你带我去哪里看呢?”  “去宫……”齐张说到一半,顿住了。宫里,宫里现在是回不中科白癜风医院去了呀。  后姬没有发现齐张的异样,着急地追问:“你带我去哪里看呀?”  “没有哪里,以后我如果找到这些花的种子就都种到这园子里给你看。”  “好呀,好呀,齐张你人真好。我要回去了,一会儿阿奴发现我偷懒,又要来找我了,我还会来找你玩儿的。”  “喏。”  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土,后姬蹦蹦跳跳地走远了。齐张在原地痴痴望着,心想,“真希望你能永远笑得这般无忧无虑。”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齐张不能吃晚饭的惩罚快要结束了,自己还专门去寻了一些珍奇的花籽,想带着后姬一起种下,却再没见过后姬。这天,他正蹲在花园除草,一双手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耳边响起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哈哈,你猜我是谁?”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天这个声音一直出现在他梦里,让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亡国之君的儿子,忘了心中那份痛楚和孤独。  压下心里的狂喜,他佯装不知,只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呀。”  “哈哈哈哈,你是大笨蛋齐张。我是后姬呀,我又来找你玩儿了。”  蒙着眼睛的手放开了,齐张一回头就看到那张笑容可掬的脸。  “父亲说,女子要擅抚琴绣花,不许我到处疯跑。一直拘着我,可是我不喜欢这些,今天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齐张心道,印象中,自己的母后和父王的其他姬妾也是整日只做这些,当真是无趣得紧。  “齐张,你想什么呢!”后姬看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嘴不满意地嘟了起来。  “回少主,没有。仆前几日寻了几粒花籽,想给少主看看,待仆种下之后,少主一定会喜欢的。”齐张回过神,慌忙回道。  “说了叫我后姬就好了。”  “喏。”齐张答应着,生怕惹了小后姬不痛快。因为看到后姬不高兴,自己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肯定也会跟着变得皱皱巴巴。  花园的角落里,齐张撕下衣服的一角铺在一旁,让后姬坐了,才开始小心地将花种下,培了土,浇了水。后姬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抿着的薄唇,还有额间的汗水,认真的眼神,也渐渐地入了迷,连齐张将花籽种完都没发现,直到他转头,撞上他的视线,才羞红了脸。  “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啊……真丑,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慌乱间,后姬没话找话地说。  “仆长得太丑,污了少主的眼……”齐张也慌了,立刻就要行礼赔不是。  “谁说你丑了,是说你太瘦了!”后姬打断他,“一定是你吃得太少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好吃的,好多好吃的。然后你就好看了。”说完,不等齐张拒绝,害羞地一溜烟跑了。  不多时,后姬就回来了,拿了好多小女儿家爱吃的糕点,还有一套崭新的布衣。“吃,吃,快吃,这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可好吃了。还有这衣服,我找阿奴给我的新的衣服,给你,刚刚为了让我坐,你的衣服都给撕坏了。”  “谢后姬的好意,可这些仆不能要。”  “你就拿着吧,反正我也吃不完,这衣服我也穿不了。你快拿着呀,不然我要生气了。而且我找阿奴拿衣服,她可是念叨了我好一会儿呢,我都忍着。”看齐张拒绝,后姬急得直跺脚。  “后姬,你又出来顽皮了!我叫你跟你母亲学绣花,学好了吗?”突然,太史敫浑厚的声音在花园入口的小径上传来。后姬赶紧把东西一股脑推到齐张怀里,回头向父亲跑去,“父亲,我知错了,我这就回去。”  “你呀,怎么这么不懂事,哪里有女儿家的样子……” 太史敫一边数落着后姬,一边带着她走远,并没有发现花园里这个眉清目秀的小花匠和他脸上的两行男儿泪。逃出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饿瘦,带给他温暖。感动之余齐张更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一饭之恩,一衣之暖,他必将用一生来回报。  那日之后,后姬还和往常一样,每天被逼着练琴、刺绣,却总是时不时地找机会出来玩儿,每次都给齐张带着好吃的糕点和新裁剪的衣服,还有几次拿来父亲书房里的竹简给他看。齐张不吃她带的糕点,她就佯装要回去主动找父亲领罚,逼着齐张吃。  齐张渐渐长得壮了点,肩膀也宽了,脸却还是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一点也没有太史家其他下人那样粗鄙样子,后姬每次逗他,他还是会脸红。他知道后姬不爱抚琴,就将自己通晓的音律用有趣的方式讲给后姬听;知道后姬爱自由,和她聊古史,聊民生,聊诸侯各国的故事,还认真读了后姬带来的竹简。他还把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工钱都存起来,给后姬买糖人、买耳坠,用园子里的花给后姬做鲜花饼、小香包。他想着就这么一辈子做太史家里的小花匠,陪着后姬一辈子,不管什么家仇国恨,什么百姓疾苦。  可是那只是他想。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每次都过得很快,后姬成长得也很快。两年的时间在后姬的撒娇胡闹中很快就过去了,当年的小丫头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天,齐张见到后姬的时候,后姬正在花园小径上闷闷不乐地踢着石子儿。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哼,都是我父亲不好。他说我明天就可以及笄了,是大人了,是时候要给我找婆家了。他们要把我许配给别人。可是我才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呆在父亲、母亲身边,还有……还有……还有齐张身边。”说到后面,后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齐张呆住了,对啊,他只想一辈子陪着她,却没想过她也会长大,她始终是要嫁人的。他就算一辈子呆在这里做个小花匠,也不能一直陪着她。  后姬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齐张的反应,以为齐张不高兴了,抬起眼偷偷的瞧了瞧齐张。  “齐张,你又发呆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要生气了;”后姬气势汹汹地吼道。  “没有,后姬,齐张喜欢后姬,只要后姬高兴,齐张什么都可以做。”  “那就好。齐张,你娶我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后姬扬起的小脸上带着天真的神情,她应该还不懂嫁娶,只是一心想要和齐张在一起。  “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吧。”齐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犹豫,坚决地回答道:“好,我娶后姬。”  后姬的脸色果然马上阴转晴了。又拉着齐张说从父亲那里听来了齐国秘闻:“你知道吗,齐张,他们说我们齐国未来的王还没有死呢,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大家都找不到他了。可是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百姓们都说他是一个仁慈的人,肯定舍不得百姓一直战乱之苦的。而且啊,他们说未来的王长得特别好看,我好想也去看看。”  “是吗?仁慈的人……”齐张呢喃着这句话。  “对啊,对啊,我还听说哦……”  那天,后姬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齐张也浑浑噩噩地想了很多。  回到房间,齐张摸着身上藏着的玉佩,想着后姬说的“仁慈的人”,想着“他们要把我许配给别人了”,想了很久。  “是啊,我还有我的臣民在等着我呢,如果一辈子在这,我没有资格奢求太史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家仆,我也没有办法能给后姬任何的幸福,两年前他们在寻我,我选择了逃避,我可以找借口说是想要为了我父王的牺牲保全自己,除了保全自己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可如今想要堂堂正正地娶后姬,想要救百姓于战火……父王给我的玉佩,是我该戴上的时候了。哪怕这是他们设下得陷阱,我也不得不去闯了。”  天亮之后,齐张先是梳洗整齐,穿上了后姬送他的衣服,然后找到齐叔,跟他说了今天要出门买花泥。最后才下定决心,偷偷找到阿奴,让她帮自己掩护,让自己和后姬告别。  阿奴总是听后姬说“齐张长得很好看”,“齐张特别温柔”,“齐张什么都知道”……她陪着后姬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后姬喜欢这个一无所有的小花匠。听说齐张是要去和后姬告别,她满心的不解,却没有一点犹豫地就带他去了后姬的房里。  后姬正百无聊赖地玩着齐张前几天给她得玉连环。看着阿奴**祟祟地带了齐张过来,吃了一惊,迎上前去:“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一会儿被父亲看到要罚他了!”  “后姬……”阿奴委屈地看着后姬,还没说完就被齐张打断了。  “是我请阿奴姐姐带我来的。你不要怪她。”  “你怎么……”后姬看着齐张严肃的神情疑惑道。  “后姬,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后姬急切道。  “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娶你。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也请你不要不开心,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你要做什么?是很危险的事吗?可不可以不要去?为了我,留下来陪我不好吗?”后姬抬头,眼里已是噙满了泪水。  “不要哭,不要哭。你知道的,我最怕你哭了。我答应要娶你的,所以我一定要去,你不也说过吗?齐国未来的王,是一个仁慈的人,他要去救百姓于战火。你乖乖地等我回来,等你把玉连环解开,我就回来了。”拥着后姬的肩头,齐张爱怜地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珠,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玉连环是根本解不开的呀!”后姬扯着齐张的袖子。  “后姬那么聪明,肯定能解开。”虽是不舍,齐张终究狠心扯出了衣袖,摸摸后姬的头发,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敢回头,只留下后姬在原地哭道:“我等你,齐张,我等你……”  齐张循着记忆找到了两年前打听到的田无等大臣集会的地方,要守门的家仆宣告自己的归来,并出示了自己的玉佩。田无等人一听,立刻欣喜如狂地涌出来,跪在门口高呼“臣等恭迎王上归来”,就要将他迎入大殿内。  齐张来之前,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抱着必死的决心,此刻要进入殿内,心中还是难掩不安,“这若真是圈套又该如何?”待进入殿内,被引上座,群臣再次聚集叩首,涕泪横流,方敢放心坐下。  正事议毕,莒人共同拥立齐张,哦,应该叫田法章,为王。齐王据守莒城,并布告齐国各地:新王已在莒城继位  继位仪式之后月余,每日*务缠身的齐王终于有时间,带着一列亲兵,亲临太史敫府。  二人坐定,齐王按奈不住急迫的心情,直奔主题道:“听闻太史有一女,唤作后姬,贤良淑德,寡人想迎为王后,不知太守意下如何?”  “回大王,臣确实有一女唤后姬,但生性顽劣,实在做不得王后,只能请大王另谋良配了。”太守敫伏地拜曰。  “太史过谦了。事实上,寡人之前落难,还辛得后姬多方照看,方能重振齐国。”看太史拒绝得没有任何余地,齐王急忙劝道。“不如太史问问后姬自己的意思,如何呢?”  “蒙大王错爱,小女粗鄙,实在入不得大王的眼。臣今日多有不适,不敢让大王受累,改日再去向大王请罪。”言下之意,已是在下逐客令了。  齐王此次登门,不得见后姬,也未得到太史的首肯,沮丧地回了行宫。夜晚,正在宫里自斟自饮喝着闷酒的时候,却听得宫人来报,门外有位后姬求见,顿时欣喜若狂,立起身,整理好衣饰,急急地叫宫人请进来,一看,果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披着斗篷,狡黠的眨着大眼睛。  上前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半晌才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儿呀,齐张,你做了齐王就不找我玩儿了吗?”后姬笑道。  “你可知寡人日思夜想,想你却不得见,有多难捱。对了,寡人不叫齐张,其实寡人名法章,叫田法章。”齐王红了脸,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我就知道,哼,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小花匠,你看我多聪明。”后姬得意道。  “对,对,对,你最聪明。”  “那是,我还把玉连环也解出来了!”  “真的?怎么解的?”  “就是这么解的。”说着,后姬从衣袖里掏出玉连环,用力地摔在了地上。“玉连环碎了,不就解了吗!”说完调皮地看着齐王。  齐王哭笑不得,“那可是寡人从父王宫里好不容易带出来的,是寡人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你可好,就这么摔了。”  “可是是你让我解开的啊。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又做错事了吗?”后姬张大了眼睛。  “寡人本来就是用来哄你的开心的,没事,摔碎了就摔碎了吧,只要有寡人在,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做错了,寡人也护得住你。”  听到这句,后姬终于笑了。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的?寡人今天想去见你,可惜你的父亲拦着不让,也不答应寡人娶你。”  “我偷跑出来的啊,就跟以前一样。阿奴北京治疗白癜风的好医院告诉我大王来过了,可是没想到大王就是我的小花匠。所以她帮着我离家出走了。我是来嫁给你的,你已经做了大王,那你还娶我吗?”  “娶,寡人做大王就是为了要娶你啊。你不嫌寡人太软弱吗?之前在你家偷生,不敢为了天下着想。”  “你有你的道理,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我的小花匠。”  “你父亲那里要怎么办呢?他不同意寡人娶你。”  “那我就偷偷嫁给你,他始终都会原谅我的。就像以前,我每次偷跑出来玩儿,他也不会罚我。”  “好,寡人即刻着手,立你为后。”  “好啊,我可以做好看的齐王的王后喏,哈哈哈哈。”  齐王看着后姬开心的笑脸,也温柔地笑开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立后诏书下的那天,齐王为后姬在莒城铺就十里红妆,怕让后姬感觉到一点点的委屈。  但后姬还是委屈了。没有家人的同意,齐王没法给她一个完整三书六礼。一向疼爱的太史敫这次却没有丝毫地让步,面对着一身绯红嫁衣,伏在家门外哀求的女儿,怒道:“女儿不因媒人介绍而自己嫁人,不配做我女儿,玷污了我祖宗名声。你我终生不再相见。”言毕,让齐叔紧闭大门。后姬的母亲站在门口,看着慢慢阖上的大门,暗自垂泪,伸出手想要再摸摸女儿的脸,却只能祈祷着齐王能善待她的心肝宝贝。  幸而果真如她祈祷般,齐王守着婚礼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爱着后姬,一直到死。他宠着她,从豆蔻到花信;她陪着他,从弱冠到而立。本以为偏安一隅就可以在战火硝烟中偷得属于他们的平静,一直这样手牵手直到古稀,却不曾想命运总是无情。乱世不缺英雄也不缺枭雄,却不独独适合这个温情软弱的男人。赵、秦来范,他舍不下娇妻麟儿,却也放不下黎民百姓,他记得她说“百姓相信他会是一个仁慈的王”,也顾着她说她“不喜欢打仗,因为打仗会死很多人”,只能不顾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一次次和诸将商讨国事直至天明,终换来最后的一片安宁。齐襄王十四年,秦国攻打齐国的刚邑和寿邑二城之后,直至襄王卒,再无战事。  在她做王后的第十九年,带着万般不舍,他终究还是舍下了她。回光返照之际,他还笑着哄她,“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等寡人好了再给夫人做桂花糕好不好?只要夫人安好,百姓安好,寡人就好了。”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好了。看着他瘦削的肩膀,深陷的眼窝和灰青色的脸庞,明明病入膏肓却还在苦苦支撑,终是不舍得他再受病痛的折磨,她颤抖地握着他的手,在他耳畔轻声道:“不要担心我,我一切安好。我帮你守着齐国,不会有战事,百姓也安好,你只管安心去就好。”  举国哀恸,她却没有哭。儿子握着她的手劝她:“母后,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身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宠着我的人都已经去了,未亡人还哭给谁看呢?未亡人还有答应襄王的事没做完呢。”从那天起,一直被娇宠着,还像个小姑娘的她成了真正的君王后,杀伐决断,带着万钧的气势,坚定的站在儿子背后,手握齐国最高的权利,筹谋于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一年一年,守着对他的思念,守着他的江山,他的国土。众人都言君王后贤德,与秦国交往谨慎,与诸侯讲求诚信;亦有人说是她历史的罪人,独断专横,“谨事秦”才使齐国亡国。可是谁又知道,齐国最后的四十几年无战事,都只因她一直守着对他的承诺。  烽烟乱世,容不下她玉叶金柯,闺中待良人。身为女子,改不了命运这棋局,更敌不过家国爱恨生死。14年的光阴终于将她的爱情和心血耗尽。灯尽油枯之时,她仿佛又看到花园里那个羞涩的布衣少年,眉目如画,红着脸来接她去玩耍。她急急忙忙要把手递过去,一心只想着要给他牵住,却早已听不清耳畔那一声声肝肠寸断的“母后”。  布衣少年言笑晏晏,问她:“还记得我教你怎么种海棠吗?”  她撒娇道:“我忘了。”终与他携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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